引黄入沙：黄河边的反转人生

某些地方似乎天生就不适合人类居住。黄河每逢洪水，多年间都让两岸居民不得安宁，百姓仿佛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——感受着苦难，畏惧着它的威力，却无法改变现状。如今，谁曾料到这条令人头疼的河流，竟然成了内蒙古的福星？黄沙与河水结合，竟然创造了绿洲。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，这引黄灌溉沙地，究竟有何神奇之处？内蒙现在跟从前大不一样了，库布齐沙漠更是如此，早已不再是过去那种秋风乍起就沙尘漫天的景象了。

首先要谈谈那片沙漠。库布齐，虽然名字不好念，但确实很壮观——它是中国第七大沙漠，在地图上看起来像一块裂缝的大饼，单是风就能让人心生敬畏。近些年，北京每到春秋季节，沙尘暴就会准时来袭，单位玻璃上全是灰尘，出门必须用手遮挡眼睛——要是说沙漠和首都无关，谁都不会相信。太令人惊讶了，最近观察一下，沙尘天气都不大光顾北京了，就连库布齐沙漠，也不像从前那样寸草不生，辽阔的荒漠之中，竟然冒出了些绿意盎然的地带。

回想一下，库布齐在起初并非荒漠。早在三千年以前，那个区域风光极好。汉朝时期，当地民众都努力在这片葱郁的土地上，维持生计、耕种田地、抚育家人，日子相当兴旺。然而，土地环境并非一成不变。此地空气常常积聚，黄河时常泛滥，洪水一来便树木倾倒，地面摧毁，更兼狂风不断侵袭。至于沙子为何日益增多，也是民众身不由己的后果。原住民在森林中拓荒，目的是为了自我保护，结果却导致植被加速消失，沙地不断扩张。这种状况反复出现，最终库布齐变成了无尽的黄沙，时间长了，连一点草都难以生长。

那些年，只要风一刮，沙子就乱跑，它不只在自家门前折腾，遥远的城市也跟着遭殃，纷纷喊叫“沙子又来了”。有一年，北方春天还没来，菜市场的师傅就先给瓜果拍土，埋怨“这些沙子根本不是从自家院子里来的”。最让人烦心的是，库布齐沙漠还在向南蔓延，每次刮风，沙地就往前冲十米、二十米。经过漫长的岁月，现在已无人敢断言库布齐仅仅是内蒙古的内部问题，北方地区众多人的艰辛都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然而，人们总是设法。梦寐以求让沙漠不再可怕。过去造防护林，种什么都难以存活——你种下，沙子转眼就埋住，等于没种。后来，当前的转机，其实是从“引黄河水到沙漠”的设想开始的。这个想法的形成，源于黄河堤防数十年的持续修缮，每年投入巨大，让人难以承受，因此考虑将河水引入沙漠地带，试图寻求一种双方受益的方案，一方面避免洪水淹没村落，另一方面让沙漠地带得到一定的生态改善。

首批尝试的，必定是本地工匠和施工队伍。泥泞的黄河之水，被引入库布齐沙漠的田地，起初无人指望其清澈，水流混浊作响——然而静置之后，竟然显露出一个个清澈的水洼。你曾在沙漠中见过池塘吗？初次目睹的人无不惊讶：即便不能饮用，至少可供牲畜解渴，工厂也能运转，较之从前已大有改善。

这些变化确实让人牵肠挂肚。有人就开始思考，水池的边缘是否可以生长些植物？研究人员经过思考，发现刚注满水的时候，沙粒竟然能够聚集在一起，仿佛混合了面粉。土壤形成团块，植物才能生长，情况就此发生转变。试想，谁不希望自家田地能够繁茂生长呢？自项目启动以来，湿地面积增加了超过一百平方公理，湿润的空气引来了二十多种新奇的草本，鸟类也迁移至此。老居民望见新草，不由思忖：倘若持续不怜惜这片故土，与家乡的情分便要终止。

然而生活并非仅由风光构成，过去每逢提及财富增长，常与生态维护相悖而行，而今情形迥异，寻常百姓依靠栽种沙棘，既美化了土地，又通过售卖果实获利颇丰，部分人年收入可达二十万元，民间早已盛传“库布齐堪称催人致富的沃土”。深入思索，这实则是人类与自然抗争并取得胜利的明证，当年那些植树种草的劳动者，每栽下一株树苗，无不期盼着运势能够有所转机。

实施让荒漠披上绿装的计划，并非简单洒几瓢水就能完成。1999年启动“引黄入沙”项目，工作人员逐一勘察，在沙地中穿行都心惊胆战，如同在复杂路径中探索。第一阶段需要开凿185公里长的水渠；由于沙漠地形平坦，稍有疏忽就会陷入其中。劳动者们挥舞着工具，同时用手遮挡风沙；没有人提及疲惫——毕竟谁都明白，每一次挖掘，或许就能为故土带来新的面貌。五年之后，首笔资金终于开始运用；水流涌入，沼泽地随之显现。

2011年，二期工程再度启动，河道规模扩大一倍，投资数十亿，但工期却比以往缩短，进展更为迅速。新式装备、先进工艺和充足人力投入其中，来自上海、东北及全球各地的工程师和劳动者参与其中，各自留下了不少经历。然而这些成就并非普适，黄河环绕杭锦旗的区域，汛期依然易发水患，两条新修河道对该地区居民的帮助有限。每到雨季来临，杭锦旗总有些房屋被毁坏，庄稼被淹没，而洪水完全退去往往需要四个多月的时间，面对此情此景，许多长者无奈感叹，必须寻求新的解决之道。

那个时刻，以往的实践转化为了启发：杭锦旗当局计划再开凿一条水道，专门服务当地居民。研究者们仔细研究水位状况、水流走向以及沙丘分布，最终决定入口位置要高于河水平面，仅在洪水期间向沙漠放水，平时则封闭。借助这个分洪设施，每当汛期水位上涨，沙漠区域就能承接这些水，将潜在的灾害转变为有用的资源。尽管这项工程的整体长度并不算长，只有38公里，但所需投入的资金数额巨大，他们还是克服困难完成了它。老居民看着，谁心里不是踏实一点？

水流减缓，草木茂盛，库布齐确实成为了“荒漠变绿”的典范。过去常说“沙地连鸟都不停歇”，如今又有了新的希望。土地变得肥沃，一批批的人重新搬回，有些人依靠沙棘产业致富，有些人则专注于培育新型防风植物。农业与工业相结合，湿地养殖也初见成效，随着经验的积累，就连游客也愿意来观赏沙漠和湖景。沙地变资产，三产服务业悄悄挤进来，新的愿景也在成型。

有些人除了期待培育出新品种，还在研究替代能源，利用充足的阳光和风力，发展太阳能设施和风力发电，为游牧民族提供电力，这真是意想不到，沙漠竟然能变成能源产地，一位内蒙古的老者笑着说，牛羊吃草的同时，他们也能利用沙地发电，这样的生活焕然一新了

然而戏言终究是戏言，一块疆域要维系已得的景致，其实颇为不易，人类既能令荒漠披上绿装，亦能令沃野沦为黄沙，协作精神，科技力量，过往积累，以及真挚情谊，这些要素交织融合，才换来了眼前的盎然生机，倘若某日有人忘记了风沙肆虐的苦痛，肆意砍伐挖掘，谁又能担保这处绿洲不会再度沦为荒芜之地呢，人与土地，总是在一次次反复之中，试探着彼此的极限

库布齐成为全球治沙典范，黄河也终于显露出几分和煦。未来的篇章，会有更多人参与书写。至于要询问，多少心血浇灌出这一汪碧水与广袤绿洲，或许只有那些曾在沙丘间挥洒过汗水的劳动者，才能道出实情。